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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级高级检察官李磊森的40年500案

本站发表时间:[2020-06-23] 来源:北京日报 作者:

  “6月份,来得这么快啊!”坐在办公桌前的李磊森心中不免感慨——因为今年的6月,就要退休,离开他工作了40年的检察岗位。

  40年,恍惚如昨……

  李磊森不禁想起了2个月前:蹲在市检三分院的门口,自己戴着口罩和从密云来的七旬老人谈了一个多小时。经历二次败诉的老人到检察院申请民事监督,来时咬牙愤恨,终于,经过自己一番劝说,他心中的疙瘩稍稍解开……

  由于新冠疫情影响,4月初的检察院接待室还没有对外开放,一般只是电话接访,可对于远道而来的老人,李磊森没有将他拒之门外,而是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,在门口接待了他。由于老人是农民,习惯蹲着,李磊森就一直陪他蹲着,用他能听懂的大白话讲明白了他官司屡屡失败的症结所在。临走时,老人对李磊森挑起大拇指:“你真是个好人!”

  老人不知道,陪着自己的李磊森,是一位二级高级检察官,已经年近六十,即将退休;他更不会想到,这个面容慈祥的老检察官年轻时以“铁面”著称。

  “越临近退休,好像以前的事就越清晰。”这40年最难忘的案件,焦文军、马俊“打闷棍”案,如今依然烙印在李磊森的心底。

  接手这起案件是2000年的时候,李磊森那时已经办理过不少大要案,经验丰富,处变不惊,但翻阅着卷宗,他心中翻滚着、久久不能平静——焦、马二人埋伏在地下通道、过街天桥等地,采取用铁棍、铁锤猛击过往行人头部、用刀刺扎行人等方法,大肆疯狂作案,致十余人死亡,数十人受伤。

  “我们一把屎一把尿从小把儿子拉扯大,他是我们身上的肉哇,我们还指望着他呢。说没就没了,叫我们怎能不心如刀绞。”这是一名被害人父母写来的信件。

  李磊森心中绞痛着,“案件背后是多少个家庭的破灭!绝不能遗落一起案件!”

  而此案的一大特点就是两个犯罪分子作案次数太多,核查起来工作量巨大。有时在同一地点两人就作案数起,又间隔了很长时间,被害人情况、所抢物品都要逐一核对,细到每一次所抢的手机、呼机型号都不能有误。

  一遍一遍核查,最终,李磊森通过证据链,又确认还有两案是焦、马二人所为,把二人的罪行锁定在99起。最终,两名罪犯都被判处了死刑。

  “善恶各得其报,就是司法的最大公正。”正是抱着这一信念,无论大案要案,还是“小案”,李磊森从不马虎。

  调动至市检三分院后,李磊森曾在审判监督部门工作,这是检察机关依法履行对法院审理的刑事案件监督职能的部门,包括定罪量刑、适用法律是否准确等问题。

  “两妇女打架案”,成为三分检抗诉后首个从无罪定为有罪案件——承办人就是李磊森。

  在一般人看来,这实在是一件有些碎小的案子。

  被害人黄老太70多岁,家住一楼,紧挨着社区的绿地,结果这片绿地被她当成了私家花园。50多岁的陆女士遛狗,坚持在绿地草坪上玩耍,因此和正在晾衣服的黄老太发生争执,进而拉扯在一起,还把晾衣杆当成了武器。结果,黄老太肋骨、腰部受伤,并坚称是被陆女士击打所致。

  案件一审时,虽然法医出具相关鉴定结果,但法院认为,黄老太致伤原因不明,既有可能是争抢棍子、相持较劲的过程中形成的,也可能因倒地磕、硌形成,所以认定陆女士无罪。

  不服这一结果,黄老太一方申请检方抗诉。案件到了李磊森这里。

  “客观真相不可能百分百还原,但法律上的真相,只要形成证据链即可。”李磊森先找到负责鉴定的法医,仔细询问黄老太伤情原因。

  “肯定是新伤,不是久病复发。”法医继续说明:如果是争抢棍子,双方角力,一般力也不会作用到肋骨上;证词说,黄老太倒地姿势是坐着倒下的,也就是说只能臀部或者大腿接触地面,这样,力也不会直接作用于胸腔或者肋骨上。

  “骨折,应该是直接外力导致。”有了这一肯定的判断,李磊森又赶到了出事的草坪现场勘查,现场没有假山石、篱笆墙等硬物,只是一片比较柔软的绿地。

  结合事发后,双方丈夫所述,二人确实扭打在一起,黄老太丈夫称,老伴儿当时已经倒地,但是陆女士还是不依不饶,自己上前劝阻,还挨了一个耳光。李磊森据此判断,黄老太对陆女士踢、踹自己的指控更客观、真实,也足以证明当时陆女士的主观恶性。

  此外,李磊森还考虑到,黄老太的体质是否会影响本案事实的认定。他查询了黄老太2000年之后18年的过往病历,都没有发现有过陈旧的骨折伤情。最终,案件经检方抗诉重审。

  从检40年,办理了大约500起案件,无一错案。说起这些案件,李磊森如数家珍,他眼神时而流露出喜悦,时而又充满愤慨;语气有时激昂,有时又有些无奈。

  对于“成功”的案件,他说得最多的是,“碰到了好领导、好同事、好助理”;对于心存遗憾的案子,他责怪自己当时没有多想一些、多做一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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